图1、故宫博物院藏战国出廓式双首龙玉璜 图2、山东淄博临淄区商王村战国墓出土出廓式双首龙玉璜 图3、 安徽长丰杨公战国墓出土双首龙形玉珩 <-- 内容模块:单图 end --><-- publish_helper name='原始正文' p_id='1081' t_id='2' d_id='96152' f_id='45' -->
战国是古代玉璜发展繁荣的一个高峰期,较春秋时期同类器浑圆紧凑的造型和“繁密铺陈,柔和缠绵,稳静而版式化”的构图风格而言,战国玉璜造型则生动多变,棱角刚劲有力,构图活泼奇巧,充盈着强烈的动感与生机,此期制玉工匠推陈出新,创造出一大批“出廓型”、“镂空透雕型”、“分段套合型”等前所未见的不朽杰作,将治玉工艺成就推向空前的巅峰。战国玉璜在古代治玉工艺史上占有突出的地位,亦为历世藏家所关注,以下结合典型标本介绍几类战国玉璜的工艺技法。
阴线刻技法
战国时期玉璜线刻纹的风格特征较春秋同类器已发生明显变化,比较而言,春秋玉璜阴刻线舒卷柔和,缠绵纠结,缺少力度与活泼生机,显得平静而版式化,战国玉璜阴线刻则刚健遒劲,明晰利落,具有精准清晰、流畅细腻、遒劲有力的显著特征。以此期流行的龙纹璜为例,故宫[微博]博物院收藏的出廓式双首合体龙形璜(图1)、山东淄博临淄区商王村战国墓出土出廓式双首龙玉璜(图2)、安徽长丰杨公战国墓出土双首龙形玉珩(图3)等标本图式中,龙首的五官轮廓、细部束丝、龙身的勾连谷纹及璜体出廓部分形构轮廓的勾勒等,皆以精整细腻、舒卷流畅、遒劲有力的弧线刻划,图式中所有阴刻线的表达均十分精确,尽显力与速度的动态美感,这是当时铊具改革增加线刻工具的硬度、韧劲所带来的必然结果。传统铜质铊具由于自身硬度不够,在伴随解玉砂的高速旋转过程中刃口不断磨损消耗,因而雕琢出的线条多显得圆润有余而力度不足,更难以雕琢出一些符合特殊要求的阴刻线痕。战国时期铁质铊具的出现,不仅增强了自身的坚硬度,减少了伴随解玉砂高速旋转过程中的磨蚀,更增强了雕琢线条的精准度,能够按照玉工的要求将符合设计参数指标的线条细节精雕细琢、将阴刻线的粗细、深浅、长短、弧度等交代清晰无误。
图4、湖北随州曾侯乙墓出土战国镂空式玉璜
图5、湖南临澧九里茶场出土战国层叠式龙纹玉璜
图6、湖南长沙阿弥岭战国墓出土阴线刻龙纹玉璜
最能够体现战国玉璜线刻工艺水准的例证,是此期一类细若发丝的“微雕”阴线刻的大量出现,藏家亦称之为“游丝工”、“游丝毛雕”或“游丝白描”。此类“游丝工”细阴线雕刻,在春秋中晚期玉作中已开始使用,但真正发展成一类圆熟奇巧、流畅自如的阴刻线“微雕”技法,则是在战国中晚期。此类“游丝工”阴线刻细入秋毫,用肉眼往往不能清晰细观,但显微放大观察则婉转自如、精整严谨、十分考究,它的出现与流行,丰富、细化了玉璜形构、图式的层次与内涵,弥补了玉作平面雕或圆雕图案呆板单调、细节模糊省隐、立体感不足的弱点,将传统的阴线刻技法推向了精工细作、出神入化的极致,战国玉璜组图的禽兽头部五官轮廓线、肢体屈曲部及须毛、羽翼,流云纹、卷云纹、变体兽面纹、变体几何纹、束丝纹、花枝纹、网纹、短平行斜线纹等多使用此类“游丝工”雕饰(图1、4、5、6)。一般认为此类细若游丝的微雕阴线是玉工熟练利用一类硬度较高的细小勾砣雕刻的结果(亦有观点认为此类浅细阴刻线并非为铊具游走雕琢,而应系硬度极高的尖状器直接刻画而成),此类微雕线刻技法能够在战国时期迅速发展、成熟起来,应与治玉工具质地与形构的改革息息相关,因为雕刻如此均匀流畅、连绵不断的浅细阴刻线,仅凭玉工圆熟高超的走砣勾线技巧是远远不够的,只有在战国之际的铁质小铊具产生并不断改进以后,此类微雕阴线才可能出现并日渐成熟。
镂空透雕技法
镂空透雕技法约略出现于春秋中期以后,战国玉璜的复杂器形中开始大量使用此类技法,尤其“出廓式”玉璜的制作,出廓部分空间形构的处理,镂空透雕是必备的工序。较传统的平面线刻工艺而言,镂空雕是一类精细复杂的多层次高难度技法,这也是当时治玉工具的变革和用于雕琢玉璜的玉料质地变化带来的结果。
图7、山东曲阜鲁国故城战国墓出土出廓式玉璜
图8、故宫博物院藏战国出廓式双首龙玉璜
图9、湖南长沙黄泥坑战国墓出土出廓式双首龙玉璜
图10、安徽长丰杨公战国墓出土出廓式龙形玉璜
图11、安徽长丰杨公战国墓出土出廓式龙凤形玉璜
以湖北随州曾侯乙墓出土的战国镂空式玉璜为例(图4),整器平面动物组图十分复杂,玉工根据组图中不同龙、蛇躯体相互缠绕穿插的布局,充分利用了镂雕技法将玉璜雕琢成立体形态,形成了图式繁缛、内涵生动的立体视觉效果。湖南临澧九里茶场出土的战国层叠式龙纹玉璜(图5),以镂雕技法将璜体分割成上下各自独立又相互连辍一体的形构,构思设计得当,避免了平面组图中上下双龙叠压的单调感。此类精巧别致的镂空技法还见于山东曲阜鲁国故城战国墓出土出廓式玉璜(图7)、故宫博物院藏战国出廓式双首龙玉璜(图8)、湖南长沙黄泥坑战国墓出土出廓式双首龙玉璜(图9)、安徽长丰杨公战国墓出土出廓式龙形玉璜(图10)、安徽长丰杨公战国墓出土出廓式龙凤形玉璜(图11)等。
战国玉璜镂空透雕技法其具体操作的主要程序大致为:首先玉工在开料后构思设计玉璜成型器的形构轮廓,打好轮廓线,确认要镂雕加工的部位。然后以桯钻或管钻打眼定位,确定镂空的“基点”,然后以钻孔为切入点穿引、固定金属线锯(锼弓),按照预先设计的镂空空间形构,以金属线锯拉切出各种形状、大小符合预设精度要求的形状。最后镂空部位粗雕成型后,进一步对边缘、侧壁作精细加工,打磨抛光处理。
榫口套接技法
图12、河南辉县固围村祭祀坑出土战国分段式龙纹玉璜
图13、安徽长丰杨公战国墓出土出廓式玉璜
榫口套接技法制作的多段组合辍联式战国玉璜标本不多见,河南辉县固围村祭祀坑出土的分段套接式玉璜(图12),是其中的经典之作。这件组合玉璜的制作,是按照玉工预先设计的璜体组合形构的尺寸大小、图式特征,分段逐一琢磨加工七件“单元体”,每段“单元体”皆在躯体中部镂空榫口,以备整器组合拼接套连时穿系固定,最后用铜片将七件“分体单元”贯穿联为一体。此类“整体拆分、分段处理”技法的精妙之处在于增大了玉工琢玉的空间,可对每段“单元体”作繁缛精细的高难度加工,对局部单体形构、图式的细节作充分的精雕细刻处理,最后将每件“单元体”拼组复合固定,形成完整器,进而完成了玉璜形构“解析”---局部雕琢---“组合”的过程,降低了在狭促空间雕琢复杂精细图案的难度。辉县固围村祭祀坑出土的这件组合玉璜,是目前藏家公认的战国玉璜标本中铸制技法最为精细繁缛的例证,被一些藏家认为是代表了战国玉器制作最高水平的代表作。
浅浮雕技法
图14、安徽长丰杨公战国墓出土双首龙形玉珩
图15、湖南澧县新洲战国墓出土双首龙形玉璜
战国玉璜继承了春秋中期以后玉作中广为使用的浅浮雕技法,并继续向着简约化、规整化、精细化方向发展,典型例证见于安徽长丰杨公战国墓出土双首龙形玉珩(图3)、湖南长沙黄泥坑战国墓出土出廓式双首龙玉璜(图9)、安徽长丰杨公战国墓出土出廓式玉璜(图13)、长丰杨公战国墓出土双首龙形玉珩(图14)、湖南澧县新洲战国墓出土双首龙形玉璜(图15)等。以战国玉璜中常见的减地隐起谷纹、卷云纹、蒲纹的琢磨加工为例,其制作的主要工序大致为:开料,初步整形,设计纹饰轮廓并绘出轮廓形构。再用勾砣雕琢、勾出预先设定的谷纹、卷云纹、蒲纹轮廓。然后用勾砣、轧砣将器表谷纹、卷云纹、蒲纹中部的“空隙”部分向下碾磨、减地“挖”出玉工预先设定深度的凹槽。再用铊具将其凹槽边缘的突棱打磨修整,整器便凸显出由凹槽界隔的谷纹、卷云纹、蒲纹轮廓。最后修正谷纹、卷云纹、蒲纹周围部分,有的图式还要在谷纹、卷云纹外围勾勒出弧形阴线轮廓线。细部修正打磨抛光后,谷纹、卷云纹等便自然“凸起”躯体形构,形成隐起浅浮雕的立体效果。
钻孔技法
战国玉璜的钻孔工具,仍使用桯钻为主,少量大孔径的圆穿则使用管钻打孔。从出土器钻孔的微痕观察,多数片状玉璜使用的是桯钻单向打孔,不过这一时期玉璜钻孔中那种传统的上大下小、外粗里细的“喇叭孔”式的形构已经基本不见,代之而来的是大量的穿孔极为规整,无论从正面还是从背面观察,钻孔的每处孔径都是大小相等的(图5、7、11、14),同时一类孔径更为细小的规整钻孔也十分普遍出现在玉璜中,这种现象的出现,也是战国时期大量使用铁制钻具的结果。
需要说明的是,目前所见到的精美战国玉璜标本,往往是上述多种技法灵活并用雕琢出的成型器,如曾侯乙墓出土的一件通体镂空式玉璜(图4)、河南辉县固围村祭祀坑出土连缀组合式玉璜(图5)、长沙黄泥岗战国墓出土的出廓式璜(图9)、安徽长丰杨公战国墓出土器(图13)等,皆属一件器物运用了阴线刻、浅浮雕、镂空等多种技法制作成型的例证。
战国玉璜雕琢工艺的成熟,既有对传统治玉技法的继承,更有不同于前代玉璜的巨大变革创新,这种标新立异的巨变,固然与当时时代精神的引领、玉工治玉经验的积累及玉料的更新相关,但最为直接的重要催生因素还是缘于治玉铊具的改革。因铁器的广泛应用而引发的治玉铊具从质地到形构的划时代变革,促进了治玉技术的空前发展进步,使精细琢磨加工高硬度玉料,制作各种形构复杂的玉璜在这一时期有了可能,开料、打孔、阴线刻、浅浮雕、镂空透雕等技法有了向精细化方向发展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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