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产业的资金来源方式及风险控制

2013年09月02日10:43 范玉刚来源：金融时报

当今时代，任何产业的发展都离不开金融业支持，文化产业更不例外。资金是文化资源与各种生产要素有机结合并创造新价值的“粘合剂”，资金的匮乏必然成为制约文化产业发展的“瓶颈”。金融业如何有效防范风险，积极创新服务于文化产业的投融资产品，加大对如饥似渴的文化产业的支持？文化企业又如何创造自己的核心价值，形成富有竞争力的产业链，并与金融业形成良性互动、共同发展的双赢局面？这需要深化对文化产业与金融业对接风险的认知。风险是文化产业与生俱来的，不可消除，它体现在多个环节上，因此应在每一个环节上都下工夫培育抗风险的能力，才能从根本上减少风险、控制风险。虽然在投融资过程中风险不可能消灭，但可转移、分担或分散。因此，通过风险转移、分散、增信等多种机制，加强风险管理，使文化产业的高风险控制在各参与方都愿承担的范围内，是投融资模式创新的关键。

　　通常，政府投入、金融支持、社会融资、外资引进、内源资金是文化产业“五大资金源”。在文化产业发展的起步阶段，政府的引导和培育具有决定性作用。尽管各级政府加大了投入文化产业的力度，但与文化产业发展所需的资金数额相比，仍明显不足。目前政府对文化产业的投入主要采用专项资金的形式，这类资金规模不大，用起来较分散，使用方向上也有限制，无法满足日趋巨大且多元化的文化产业的实际需求。同时，随着文化强国战略的实施和文化产业步入初级发展阶段，政府应避免直接投资文化产业，而是通过政策引导和规范市场来鼓励金融创新。2010年九部委在《关于金融支持文化产业振兴和发展繁荣的指导意见》中强调，政府职能部门应“鼓励各类担保机构对文化产业提供融资担保，通过再担保、联合担保以及担保与保险相结合等方式多渠道分散风险；研究建立企业信用担保基金和区域性再担保机构，以参股、委托运作和提供风险补偿等方式支持担保机构的设立与发展，服务文化产业融资需求；探索设立文化企业贷款风险补偿基金，合理分散承贷银行的信贷风险等”。以此明确了政府在文化产业投融资中的职能。文化产业是弱势产业，是战略型产业，应该扶持；文化产业关于意识形态的传播，主流价值观的引导和社会公益性是文化产业投融资必然形成的外部性，这种外部性由政府来负担合情合理，其方式有贴息、贷款风险补偿基金、担保补贴、联合担保等，扶持方式不同效果各异。贴息和担保补贴是政府采取数量固定的资金扶持，其风险可控；贷款风险补偿的特点是政府扶持的资金可以固定，也可以不固定，政府的风险可锁定也可能没锁定；联合担保则是政府承担了担保份额的全部责任和全部风险，可能不用出一分钱，也可能承担全部损失。具体选择何种扶持方式应根据所扶持的文化企业的特点，既促进文化企业的发展，又使政府的扶持资金发挥最大效益。

　　从社会融资来看，尽管社会资金充裕，但融资渠道不顺畅。西方发达国家十分重视调动社会资本投资文化产业的积极性，如美国各大公司、基金会和个人对特定文化活动的捐助资金是政府来源的2到3倍。我国民间资本虽然存量大，但缺乏进入中小微企业的规范“接口”与通道，民间融资成本高、负担重。虽然东部发达省份民间投资文化产业热情很高，如民营经济发达的福建泉州市，民营企业的文化产值已占该市文化产值的80%以上，其民间资本存量至少在4000亿元以上。受金融机构准入门槛限制、投资渠道少、实体经济回报率低等影响，民间资本进入中小微企业的“接口”不规范。除小部分民营企业作为发起人成立小额贷款公司外，不少民间资本只能转入地下金融活动，既增加了中小微企业的融资成本，也增加了民间投资和金融运行的风险。以民间借贷方式融资的中小微企业，其融资成本比银行基准利率高出两倍以上。按有关规定，允许民间借贷利息在人民银行规定的利率基准4倍以内，但目前的规定只允许企业在所得税前列支相当于银行基准利率再加30%-50%上浮部分的利息，超出的利息必须计入所得税税基征收企业所得税，导致中小微企业承受双重负担。

　　在外资引进和使用上，目前受一定的政策和地域限制。由于文化产业的特殊性，国家在一些领域的行业准入上有所限制，如2005年文化部等五部委出台《关于文化领域引进外资的若干意见》，对外资进入国内文化产业做了种种规定。尽管外国文化企业进入中国市场会带来部分资金，但更多是输入技术和市场经验，并大肆倾销产品，实现其以技术换市场和利润最大化的诉求。洞察美国、韩国、印度、日本、新加坡、中国香港等地对文化产业投资的竞争，不难发现依赖外资并不能拯救“资金饥渴”的中国文化产业。

　　从文化企业自身来看，企业自身资金积累是产业持续发展的主要资金来源，但我国产业发展的弊端之一是内源资金积累严重不足，文化产业尤其如此。长期依赖国家财政投入办文化的方式使国有文化企业底子薄、积累少，抗风险能力弱。在市场经济发展国家，内源资金一般在50%左右，欧美发达国家企业自有资金高达70%以上。我国文化产业组织结构是中小企业比重大、技术含量低、产业意识不强，大型国有文化企业体制老化、改革迟缓、长期背负人员多、亏损大、包袱多，内源资金普遍不足，企业发展的持续动力不够。

　　因此，突破文化产业资金不足、文化企业融资难瓶颈，必须把目光放在市场上，充分发挥市场灵验功能，在尊重市场规律的基础上，探寻投融资模式创新的突破点。从文化产业投融资的市场角度看，风险控制主要有三种模式：

　　1.联合投资。多方联合投资是在不增加融资成本的前提下，使各投资方的风险控制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是投资风险控制的有效手段，但由于投资方增加，协调成本将会随之增大，投资收益分配也会随投资风险的分散而相应分散。例如，电影业的“联合摄制模式”，就是通过吸引各方参与，并以投资协议确定各方承担的资金风险和影片版权收益分配方式与比例，《集结号》、《非诚勿扰》等都采用联合摄制模式获得成功。

　　2.风险隔离。所谓风险隔离是指发起人和发行人用以保证融资的特定资产与发起人和发行人的其他资产从法律上进行分离，确保隔离担保资产不受发起人或发行人经营恶化及其他债权人追偿的影响，并且在发起人和发行人破产的情况下不被列入破产资产。把它借用到文化产业中，是指当文化企业同时运行多个项目时，把其中的某一个或几个项目独立出来进行融资，并封闭运营，使项目包的投入产出与文化企业的其他项目及企业整体运行区别开来，从而避免企业其他项目的风险与企业的整体风险殃及项目包。它在本质上是用投资者看好项目的信用代替企业整体的信用，防止企业整体的风险影响到投资者看好的项目上。可以说，这是一种以封闭型项目为融资主体而不是以企业法人为融资主体，或者说是一种项目融资。在操作方式上，主要由文化企业和投资者共同成立新的项目公司专门运作，在时间周期不长、预期风险不大的情况下，可由文化企业采用资金封闭运行的方式操作。这种方式较好地规避了文化企业高新技术应用的风险。

　　3.信用增级。信用增级分为内部信用增级和外部信用增级。担保和保险是较典型的外部信用增级，其优点是专业、快捷，缺点是增加融资成本；区别是保险一般只针对投资级的（即本身信用等级在BBB/Bbb级以上）交易，而担保则不受此限制。因此，保险对大型文化企业可能适用，对中小型文化企业不太适合，担保则对所有文化企业都适用，而成本会有高低。内部信用增级方式分优先/次级结构、超额抵押和利差账户等。内部信用增级方式原本是资产证券化的常用工具，现移植到文化产业投融资的风险控制上。如建立优先/次级结构，将投融资产品分为不同偿还或受益优先级、不同信用品质的档级，将受益先分配给优先档，将损失先分配给次级档，从而使优先档的信用高于整个产品的信用，便于融资；而次级档可以向风险偏好型投资者融资，或由融资方自己承担。内部信用增级方式比较专业、复杂，操作起来需要专业人士参与，这种方式国内很少采用。信用增级的特点是让熟悉文化产业、风险偏好型的投资者来承担更大的风险，从而使其他投资者承担较小的风险。

　　从文化企业的运营角度看，风险控制有以下策略：

　　1.通过引入战略投资者，使文化企业趋向大型化、集团化，从而以文化企业的实力，开展多项目、多环节开发分散风险，或者以其影响力提高市场认可度，从而降低市场不确定性带来的风险。通常，发行5种唱片的公司比发行50种唱片的公司，生存的机会要小得多。此外，在流通运营环节兴起的“文化产品超市”（Mall），也是降低经营风险的策略之一。

　　2.通过整合与拓展产业链来降低风险。所谓整合主要指收购同行的其他公司以减少对受众和受众时间的竞争；而拓展产业链主要指收购处于不同产业链环节上的公司，可以买下游企业，如电影制作公司买音像分销商，也可以买上游企业，如销售与传输公司买节目制作机构等。此外，还可以通过“三跨”式兼并重组等进入其他文化产业门类，通过产业交叉和多环节开发实现盈利,也是企业做大做强的主要手段。

　　3.走国际化道路，通过收购或者与外国公司合作，使其产品进入国际市场从而拓展盈利空间。这是业界通常所说的国内市场收回投资，在国际市场上盈利。

　　4.通过贴近市场的类型化与风格的格式化操作，来降低企业风险。文化产业发展越是成熟，文化市场越是趋向多元化和市场细分的类型化，文化产业的集约化程度越高。如“贺岁片”、“畅销小说”、“摇滚乐”等，通过类型化标签指示受众通过体验产品获得愉悦感，只要契合市场细分和时尚化的类型，都有可能获得消费者的认同，从而降低推出新产品的风险。“格式化”作为一种发展策略，主要方式有明星制——著名导演、编剧、演员，通过其市场号召力降低新产品的风险，通常“格式化”策略被视为文化企业盈利的“制胜法宝”，如总是那么几个导演的作品或是那么几个演员具有票房号召力，以及某些成功影片接二连三地拍续集。通过“明星制”可以形成品牌效应进而降低风险，如“布老虎”、“新概念”等一度红极图书市场的出版系列，其品牌本身就是市场收益的保障。

　　5.文化产业是一个产业群的概念，除了通常的“跨界”特性，还存在行业之间异质分割的特性，其产业内部特性异质化使不同门类或类型的行业（尤其是企业）面临不同的投融资风险。因而，在化解风险上存在不同的应对策略。

　　（作者为中央党校文史教研部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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