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菏泽元代沉船出土文物中,十余件龙泉窑瓷器在“五大名窑”的光环下,似乎显得安静、无争。然而,细细审视,这些龙泉窑瓷器却特征鲜明,熠熠生辉。它们以特殊的人文精神诉说着特定的历史。如果留意,还会发现它们隐藏的玄机。尤其是这只国内罕见、完整的八宝荷花纹龙泉大盘(如图),可谓精彩之中透消息。
从出土的标本来看,龙泉窑瓷器始于五代,有确切记载,则在宋代。龙泉窑产于浙江南部龙泉地区,以青瓷闻名海内。青色釉瓷,是单色瓷器中历史最为久远的一个种类。龙泉窑青瓷发展到元代,已无法烧出南宋时期的梅子青色。为弥补青瓷呈色的不足,元代龙泉窑青瓷常采用划花、印花、贴花、堆花、镂刻、点彩等工艺手段作装饰,以追求造型和图案的完美, 纹饰题材较前丰富、别开生面,有云龙、飞凤、花鸟、鱼虫、八仙、八吉祥、杂宝等,个别有文字装饰。 我市出土这只八宝荷花纹龙泉大盘,就符合这一特征。此盘器形较大,敞口,浅腹,坦底,圈足,里外施青釉,属典型的“梅子青”一类,釉层下的刻花八宝纹清晰可见。
八宝纹最早见于元代龙泉窑青瓷和景德镇窑卵白釉瓷上。“八宝”是藏传佛教八种表示教义的祥瑞之物,依次为宝瓶、宝盖、双鱼、莲花、右旋螺、吉祥结、尊胜幢、法轮。如,双鱼:代表佛的双目,喻义佛眼慈视众生,故又为智慧的表征;佛教以其喻示超越世间、自由豁达的解脱者、修行者;又象征着复苏、永生、再生等意。 莲花:代表佛的舌头。藏传佛教认为莲花象征着最终的目标,即修成正果。 总之,每个图案均有其奥义所指。在当时,这样精美的龙泉大盘,为信奉佛法的人所喜爱收藏,一般人难以得到。《龙泉县志》记载:“凡瓷器......极其青莹,纯粹无暇如美玉,然今人家亦鲜有者,或一瓶一钵,动辄****十金。” 可见珍贵龙泉窑青瓷之难得。
行文至此,自然会涉及到一个问题,即古人为何会衷情于“青”色?在古人看来,“青”,“生也,象物生时色也”,是生命之色。五行中属木,为东方之色。在文人雅士那儿,“青”意味着内涵、生机、沉静,因此成为他们品藻中的首选之色。由此也可窥见青瓷历史为何久远的奥秘。
那么,根据目前所掌握的情况,可不可以作一个推理?沉船主人一定是一位富贵之人,一个有品位的人,我想,这一点应该无人反对。他还应该是一个崇信佛教的人,为何这么判断?这要结合所出土的二尊寿山石罗汉来分析。罗汉所在的舱位是和青石牌位一同在尾舱发现的,可以设想,船主在供奉青石牌位时,二尊寿山石罗汉应该是一起摆放供奉的,不然,船只侧翻时,二者就不可能在一个舱位出现。这说明了,船主在尊崇“天地日月国王父母”的同时,也信仰着佛教。这一点,八宝荷花纹龙泉大盘也可以作为旁证。
元代沉船,其本身就是一个历史之谜。船主究竟是什么身份?官?商?富豪?文人?还是兼而有之?他究竟是逃难?还是突遭兵乱?船只是遇滩侧翻?还是风浪打沉?等等,就目前来讲,都不能最终定论。但随着沉船的最终“登陆”、及出土文物的详细整理,这些,会慢慢清晰起来。